风过后,长租公寓患上易爆症
朱瑶(化名,下同)永远忘不了7月底的那个晚上。
房东在客厅喊她,正在洗头的她因为水流声掩盖了房东的声音,直到浴室门被拍打,才不得不草草冲掉发上的泡沫,用毛巾胡乱裹着头发出来一探究竟。
客厅里已经站着另外一名租客,朱瑶和她一同被房东下了最后通牒,由于安闲居已近两个月未支付房租,房东要求朱瑶等租客一个星期内搬走。
事实上,这个时间还得压缩。
原本水费等皆由安闲居指定管家持水卡向物业缴纳,但由于彼时已联系不上管家,房源面临停水停电,朱瑶不得不临时找“下家”。
朱瑶愣在原地,裸露在毛巾外的头发,水分沿着发梢滴至地板,她都顾不上整理。
猝然、愤怒、不解、窘迫等糟糕情绪一涌而上,那是杭州这座城市第一次让她感到无力与挫败,此前,这是她的理想之都,择一城终老的不二之选,如今,她面临着如果不能尽快找到合适房源,将无从落脚的困境。
困境笼罩的显然不止朱瑶一人。
安闲居不“安”
“我的诉求很简答,押金可以放弃,只希望他们能帮我把贷款结掉。”这是事件爆发后,租客王璐坚守的底线。
和朱瑶一样,王璐也与安闲居签订了1年的租赁合同。
公开资料显示,杭州安闲居科技有限公司,成立于2018年4月19日,由杜逸、郑臣臣两位自然人持有,注册资本500万元。旗下长租公寓品牌寓知音基本分布在杭州,并没有进行异地扩张,拥有2000间房源、100多名员工。某品牌长租公寓运营人员直言,这一体量在行业尚属于初创型公司。
《国际金融报》记者查询发现,安闲居有一起股权冻结信息,被执行人为大股东杜逸,其持有安闲居88%股份,冻结权益数额为440万元,冻结期限自2019年3月18日至2022年3月17日。
那么,表象并不完美的安闲居是如何吸引租客的?
在《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过程中,不少租客反映是通过58找到安闲居房源,更有租客称,其看中的房源在58平台上被标注为个人房源,直至签约时,发现无法使用支付宝或微信直接转账才了解到,安闲居是二房东。
王璐称,“虽然合同期限是1年,但签约时我明确告知安闲居住不久。安闲居表示租客可中途退租,由其帮忙转租。”这也是安闲居打动王璐的关键因素,当被问道是否看过自如、魔方、冠寓等连锁品牌时,王璐坦言:“刚来杭州,对长租公寓品牌几无了解,后来才知道安闲居市场知名度并不高。”
王璐的话在其他几位租客口中得到证实,在《国际金融报》记者得到的一份同样期限为1年的租赁合同中,尾部有一条注明为“其他特别约定”的条款写道,住满4个月可无责退租。另一位在5月就提早退租的租客刘明则深感庆幸,彼时尚未爆雷的安闲居已如实将其押金返还。
时间紧、对租房市场了解不深、误以为是房东直租以及安闲居保证的随时终止合同是很多租客承租的原因,然而,他们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便利的背后往往隐藏着风险。
租金贷深渊
当前,租客面临着两个选择,一次性结清整年房租或以个人名义使用租金贷。
租金贷模式为租客在与长租公寓企业签下租约的同时,与该企业合作的金融机构签订贷款合约,由金融机构替租客一次性支付全年房租,租客向该金融机构按月还清租房贷款,相应的贷款利息通常由长租公寓企业代为支付。
某品牌长租公寓运营人员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一次性付清全年房租对很多承租者尤其是刚毕业的大学生来说压力不小,没有利息的分期付款确实存在吸引力,然而,很多租客是在他们并无意识的情况下被动办理了个人贷款。
“我们从头到尾没有和银行对面对接触过。”据王璐介绍,“签约时,安闲居业务员说公安局要登记租客信息,因此要求我们提供身份证,并拍下了身份证正反面。因为以前租房也会要求提供身份证复印件,所以并未多想。后来安闲居业务员告诉我说会接到一个银行电话,他要求我只需报全年房租总额就可以,其他不必管,从头到尾没有明说,这是以我们个人名义在办理贷款。”
安闲居合作的金融机构为浙江泰隆商业银行,成立于2006年,前身为1993年成立的台州市泰隆城市信用社,业务主要在浙江省内。其与安闲居合作租金贷,具体扣款方式为,要求租客绑定自己的工行卡,每月贷款额度将由泰隆银行从工行卡上自动扣取。
此外,有部分租客反映,其需缴纳贷款高于每月房租。
“当时安闲居说有优惠活动,例如我房租原本为2700元,现可优惠1000元,但每月贷款还是以2700元为准,让我每个月放1700元在工行卡里,安闲居也会打1000元进去。”租客孙斌说。这是其中一种模式,还有一种为租客缴纳全部贷款额后由安闲居当天以转账形式将多缴部分返还给租客。
有租客表示,安闲居方面曾称,贷款高于真实房租是出于公司做账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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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王美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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