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事题材报告文学创作——文体、生活及素养
军事题材报告文学,所涉及的领域、传达的信息、塑造的人物形象以及文本表达方式等,都在不同层面显示出其鲜明的独特性:战场、历史、军人、家园、国土、铁血、牺牲、正义、无畏、壮丽等。这使得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作品天然拥有诸多优长元素。在那些优秀的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中,军旅作家或者是曾经有军旅生活的作家的作品占了绝大多数。军旅作家更青睐也更擅长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作品的写作。
关于报告文学,茅盾先生的解释是:它是散文的一种。报告文学要求真实,介乎新闻报道和小说之间。其最显著的特征是人物或者事件主体的新闻性和时效性。不过,报告文学作品强调的“新”,不仅是时间上的及时,旧事重提依然可以具有新鲜度。时至今日,关于报告文学的新闻性、时效性的要求依然存在,但是不同题材的作品,对及时性方面的强调并不完全相同。
在以纸媒为主要传播载体的年代,由于采写、印刷、出版周期等限制,报纸几乎是中短篇报告文学作品的主要阵地。期刊杂志一般是刊载体量相对较大、选题相对重大、内容较为繁复的中长篇报告文学作品。
在信息传播高度发达的今天,人们获取讯息的渠道多样且快捷。所以,报告文学作品的时效性已经不是重要优势。选题和事件、人物成为人们更为关注的内容。这些有可能是不那么“新鲜”的,但我们往往能从作品中,触碰到历史与时代的脉搏,并激起更为深层次的思考。
报告文学的受众之广,影响之大,在信息时代显得尤为突出。报告文学文本提供的解密、反思、思辨、抒怀、总结等多意性、多样性、多元化功能,能够在相当多的层面上契合各种层次人们的阅读审美需求。
回首军事题材的报告文学作品,伴随着人民军队的成长发展历程,呈现如星光闪烁般的辉煌存在。从战争年代的战地油印小报,到后来各级各类报纸、杂志,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作品尤其是其中的短篇报告文学作品呈现出“短(篇幅精短)、平(平易通俗)、快(快速反应)”的优良品质,使它长期以来成为官兵乃至全国人民喜闻乐见的一种重要文艺表达形式。许多脍炙人口的优秀作品,将一个个触动心弦的生活瞬间或者一幅幅怦然心动的现实场面,真实鲜活地呈现和定格,让人常读常新,念念不忘。
特征鲜明的地理文化构成中国社会生活的一个重要方面,是理解中国社会必不可少的透视角度。从某种意义上说,作家用作品重新塑造了地理,并用这种特定的地理文化影响了读者对某个地方的理解。好的作品,或者说成熟的作家,总有一个精神扎根的地方。这个地方和其中的人,我将之称为一位作家的“精神根据地”。根据地可以是故乡,也可以不是。故乡是地理意义上的,而作家的“精神根据地”不仅是指地理意义上的,更是指精神意义或经验意义上的。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们的经历、阅读经验更支持构筑了我们精神的故乡,或曰“精神根据地”。军队就是军旅作家的“精神根据地”,是我们人生成长和创作成熟的“根据地”。
对于军队这个“精神根据地”,我们不应简单地进行物理景观的描绘,哪怕这种物理景观多么独特而且鲜明。我们要在捕捉、反观、思考、沉淀之后,经过一次、两次甚至多次的再发酵,调动起我们全部记忆中最清晰的那些经验和细节,去建构、营造、还原、重组,将那些苦难与欢乐、荒凉与繁荣,在更高层次上再呈现。
在军事题材报告文学领域,军旅作家的作品的确占了相当大的比例。这一点不难理解。这些作者来自军队,成长在军队,扎根在军队。多年军营生活的浸润和淬炼,使他们的眼睛、思想、体验、呼吸甚至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天然充满着军队和军人火热与炽烈的因子。写作过程中,他们实现了感觉与现实的融合。因此,文学与身份息息相通,文字与作品水融。
好的作品,要经得起读者的挑拣、专家的评点,耐得住时间的淘洗、历史的考量。作家的感官对外部世界的感知,构筑起文本的想象和生活之间的逻辑联系。没有停顿和节奏的小说不是好小说,报告文学也是。因此,作家要时常保持雷达般高度敏感的状态,保持对外部世界有敏锐的发现和认知。
与此同时,军事题材报告文学创作尤其要求作者要有高尚的人格,要有自觉的社会责任感和崇军尚武的精神。不管是对大时代波澜壮阔的书写,还是对小人物低吟浅述的洞悉,作者都要有无愧于时代的站位高度和思考维度,作品才可能呈现深邃宽广的光照度。
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作品,强调文笔恣肆、纵横捭阖,既要以不同人物动态汇成铺天盖地的动势,也要注重细节细部的点睛勾勒。作者要特别注意,不要用过分高亢的腔调去“升华”,不要在小悲小情上用力过度,应去除夸张的烘托或者矫饰的渲染,裁减掉不加节制的煽情和生硬的拔高。当然,即使再朴素的文字,也需要加强词句文法的。
我们坐拥无比丰富的先进军事文化资源。军事题材报告文学的写作任重道远。提高军事题材报告文学的写作水平,很重要的是提升写作者的综合文化素养,这是增强作品生命力的重要基础。那种缺乏文学的灵性而仅用和口号写成的文字显然是单薄且令人沮丧的。对题材和人物的处理,作者应力避模式化、概念化、脸谱化的处理,努力表现人物性格的丰富性和复杂性,结构严谨而完整。
尤其需要说明的是,在高科技突飞猛进的今天,一个合格的军事题材报告文学写作者不仅要做有文化底蕴的作家,还应是行业内的专家或准专家。他必须要有对于军人和军营生活真实的、没有隔阂的丰富感受。只有这样,才可能成就一部优秀的军事题材报告文学作品。(■张子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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